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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寇罪行
少年郭苏香 逃反遭难永不忘
发布时间: 2015-03-11   浏览次数:1450   新闻来源:红黎城   【字体:

郭苏香老大娘是后峧村人,生于1934年。如今已经80岁高龄的的她,身体瘦削,头脑清晰,口齿利落。谈起往事,虽然许多记忆已渐渐消退,但少年时期那段刻骨铭心的逃反经历,却象发生在昨天。在我们的耐心劝导下,她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亲身经历:

老大娘的娘家是东庄村的,抗战开始时,她刚刚五、六岁,还是个贪玩的小女孩。那时候,日本人不断前来东山沟扫荡,有时是路过,有时就在村里干坏事。她曾亲眼看到村南面的山岗上黄丫丫的日本兵,端着带刺刀的步枪,有的还骑着马,腰间挎着指挥刀,乡村里逼近。吓得村里的百姓扶老携幼逃向漫垙野地。好在那次日本人是路过,不大一会儿就开走了。大家看到鬼子兵开到了涉县方向,才提心吊胆地回到家里。

老大娘说,多次的逃反,百姓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,一听到风吹草动,就赶快逃跑。有时候深更半夜猛听到有人拍街门,知道有情况,全家人赶忙穿上衣服,就向野外逃。有时候刚做好中午饭,一听枪声,来不及吃饭,就操小路向村外逃。那天半夜里她睡的正香,被母亲剧烈的推搡惊醒,母亲低声叫着:“快醒醒,快醒醒,穿上衣服跑。”睡眼朦胧的她,睡意正浓,虽不情愿,却顺从地赶忙伸胳膊穿衣,麻利地从炕上跳下来,跟着大人就上了路。黑暗中她跟在爷爷奶奶的身后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外跑去。不知跑了多长时间,才发现与父母走失了,父母不知去向,自己跟着爷爷奶奶跑到了涉县的佛堂沟。天亮时,他们来到半山上的花椒条地里,几个人避在地堰的一蓬荆棘灌木下,静静地靠坐着。一动也不敢动。耳边听着吹过的山风和那不知道害怕的小鸟鸣叫,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,再从西方落下。饿了,爷爷奶奶从怀里掏出布包的糠谷脔啃上几口,没有水干查查的难以下咽,但饥饿的煎熬又迫使着她用力下咽,强咽几口压压饥,再包起来揣在怀里。到了晚上,就地倒在地堰睡觉。山上的蚂蚁从裤脚下钻到裤腿里,再继续向上钻到身上,飒飒发痒,更难以忍受的是它还不时地咬上几口,那小精灵虽小,可咬的却很生疼,过后又是奇痒难忍。年少的郭苏香强忍着,不敢喊不敢叫。实在顶不住了,就让奶奶把手伸进去挠挠。或者悄悄地站起来,把衣服退下来抖一抖再穿上。

第二天晚上睡前,小苏香想把裤脚捆上,但找不到绳子、带子,没办法,奶奶在荆蓬上折了几截细条,拧巴拧巴,替代绳子将裤脚和袖口捆上。这样效果还不错,身上的问题解决了,但脚脖子上和头上成了蚂蚁进攻的主战场,还得不停地用手挠。爷爷到山头上种山地的人家家里借了个小瓦罐,盛了些水端来,大家轮着喝了几口,就着谁吃了点康谷脔,虽然还是那样康查查,但饿透了的她还是吃的津津有味。

到了第三天,小苏香的父母,也寻着跑到了佛堂沟,得以团圆的全家人互相打听着两天来的经历。妈妈说,那晚上她们和村里的十几个人逃到了村东坟背山地堰的扎地窑里。那是一种专为逃反设计的窑洞,在地堰根开一个小口,然后朝下打窑洞,窑洞主体在地平以下,口子虽小,窑洞却不小,一座窑里藏了二十多个人。鬼子兵搜山时,找到了那个小窑口,但看不到下边的情况,用枪托恨恨地在窑口上砸,下边的人们吓得绷住呼吸,大气也不敢出,静悄悄地一声不响。鬼子咋呼了一阵,见没有动静才走了。全家人虽然只分别两日,却如隔三秋,团聚后互相庆幸着。

躲藏到晚上,吃的东西没了。爷爷偷偷地潜回村里,拿了一口砂锅,用小口袋带了一点小米,半夜里在隐蔽处用三块石头支起砂锅,将白天挖的剌剌葱放在锅里,在下少许小米,熬些米汤喝。

就这样他们在佛堂沟的花椒条地堰住了五六天,直到确信鬼子已经走了,全家人才回到家里。

劫后余生的乡亲们,互相道贺着安全回来,交流着各自的情况。小苏香听大人们讲,村后有个天然石圪崖叫老虎窟,有八九尺深,三四丈长,人们弯着腰可在里面行走。鬼子这次来,老虎窟里藏了三十多个人,老年妇女和小孩居多。五六天里人们不敢出来,除大人大便外,小孩的大小便和老太太的小便都在窟里,不仅臭气冲天,而且正值热天,苍蝇逐臭而来,到处飞舞,前些日子逃反时下的蚱已孵出了蛆,蛆满地乱爬,钻进老太太的裤脚里,钻进小孩子们的衣服里。人们躲也无处躲,只好忍着或者褊起裤子抓抓。鬼子走后,人们走出老虎窟,才敢彻底清理身上的蛆,抖出来的那些肉豆豆,已经长出了长长的尾巴。讲到这里郭苏香老大娘叹口气:“唉!那时候的逃反多受罪呀!”

受罪归受罪,可还保住了生命,被鬼子杀害的人何止千万?郭苏香老大娘说:“后峧村的李乃孩、李乃善在逃反的扎地窑里被鬼子发现,吓得他们俩从另一个口子钻出来,还没忘牵上自家的驴,他们在前边跑,鬼子在后边追,吓得他俩逢沟栽沟,逢崖跳崖,舍命地跑,才算逃出虎口,躲过一劫。而李三旦就没那么幸运啦,他在扎地窑里藏着,鬼子一咋呼,吓得他就站了出来,被抓住后,鬼子带着他好一顿毒打,又把他捆绑着带到了涉县的王堡,他浑身是伤,走也走不动了,鬼子见他成了累赘,就一刺刀结束了他的性名。尸体被当地好心的群众收敛起来,直到家人找到才弄回后峧。

讲完这些故事,老大娘歉意地说:“本是我没文化,心里想的嘴里说不出来,要是人家有文化的人,一定可以写成一篇好文章。”我们感谢老人家的回忆,道谢后离开了这个寂静的山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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